Common Law v. Special Law? 普通法與特別法？

當年剛入法律系時，英美法導讀教些什麼其實不太清楚，直到學完大二侵權行為、大三契約、大四美國憲法與美國刑法學，才恍然大悟原來就是導讀是這麼一回事。


話又說回來，如果沒有本國法律的基礎，其實不易理解法律翻譯的奇妙；或者說，任何語言都如此，隔行如隔山。


一直記得大二侵權行為法的潘維大老師說，英美法系的「common law」千萬不能翻作「普通法」，後來在許多翻譯法律書籍中，發現確實有不少譯者有這樣的用法如果這樣翻，此時就有疑問：若 common law 是普通法，則與歐陸法系上的普通法概念區別在何處？


確實依照 common 的字典解釋，有「普通」的含意，然而語言在某個領域裡的專業用法，仍須給予必要的尊重，對於 common law 的概念，便有直譯或意譯的爭議。


解釋 common law 的概念前，不得不先瞭解世界上的主要兩大法律系統：歐陸法系與英美法系兩種，前者亦可稱大陸法系、羅馬法系，後者則有海洋法、判例法等說法。


大陸法系在英文中，稱做 civil law，亦可稱 stautory law，主要特色是以「法典」呈現法律，法官依法典判決，法典也是判決最重要的來源，其次才是以習慣或法理。在世界上，曾受英國影響的國家至今仍維持此套模式，如澳洲、馬來西亞等。


相較於大陸法系，稱作 common law 的英美法系則以「習慣」、「判決」作為裁判基礎，但並非依法官偏好行事，事實上，法官仍受判決先例的拘束，此稱 the doctrine of stare decisis，而法學理論與制度往往仰賴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判決，也就是大法官有造法的權力。


大陸法系的法學概念上有「普通法」與「特別法」之分，按照人、事、時、地、物等要件區分。能適用一般情況的稱「普通法」，針對特殊情形所制定的法律，如戒嚴法、軍事審判法等，都是「特別法」。若將 common law  翻成普通法，則很容易與大陸法系特有的「特別法」概念衝突。


事實上，common law 在我的觀念中僅有一種含意，即是判例法、案例法、英美法等詮釋。他人見解則以common law 在提及特別法時，可作為與其相對的概念，然而我認為，這應該是較易誤會的解釋。


若要在大陸法系中，提及「普通法」與「特別法」的概念，較好的翻譯則是「general law」與「special law」，依據 Black's Law Dictionary 對 general law 的解釋：「General Law that is neither local nor confined in application to particular persons. Even if there is only one person or entity to which a given law applies when enacted, it is general law if it purports to apply to all persons or places of a specified class throughout the jurisdiction. — Also termed general statute; law of a general nature.」，亦即等同於大陸法系的普通法概念，其目的係適用於大眾，並非對特定人、特定時間的特別法，即便制定時僅有一人，若其本意是為適用於大眾，則仍為普通法。


而特別法則有如此解釋：「A law that pertains to and affects a particular case, person, place, or thing, as opposed to the general public. — Also termed special act; private law.」，也就是相對於普通法，特別法僅對特定案件、人物、地點或事情適用。


因此，在 common law、statutory law、general law 與 special law 的概念區別上，一定要特別謹慎。